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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前一天,造型團隊和婚禮公司來到臨江,老家住不下便安排在酒店。
董尚熙和荀瑤是伴娘,提前趕來幫忙。
「叔叔, 還有漿糊嗎?門口還沒貼。」荀瑤喊。
爸爸放下手裡的東西, 「有有有, 我馬上再弄。」
荀瑤和董尚熙拿著喜字在原地等,朝在打氣球的遲霧說,「叔叔真的好開心。」
平常人嫁女兒雖也開心,但爸爸的開心有點不同,用陳叔叔的話說就是「比他自己當年結婚還高興」。但高興之餘,遲霧不止一次看見爸爸一個人背著偷偷抹眼淚。
貼好手裡最後一張喜字, 遲霧笑說,「你結婚的時候叔叔阿姨也一樣很開心。」
荀瑤:「那倒是, 我媽讓我今年必須帶個男朋友回去,不然就讓我從陽台上滾出去。」
董尚熙接話:「讓周清墨假扮你男友, 到時候紅包你們倆平分。」
荀瑤眼睛亮了一瞬,隨後又搖頭, 「算了,男朋友有了下一步就是催結婚。」
說到這個,董尚熙目光黯淡幾分。
遲霧和荀瑤對視一眼,兩人會意,沒在這個問題上多做停留。
爸爸端著剛熬好的漿糊出來,看著用石頭砌成的房屋被喜慶的紅色添上色彩,「小五,你跟我進來一下。」
遲霧擱下手裡的東西,跟著爸爸進屋。剛剛貼喜字的時候手上沾了漿糊,她扯了張紙巾擦掉,回頭便看見爸爸從柜子里拿出紅色的存摺。
「這個,你拿著。」
他不習慣用銀行卡,覺得小小的一張會丟,這個存摺從她記事開始便有了。記載著每一筆大大小小的存入支出,從她的學費生活費,到後面她每個月往家裡打的錢,他一筆沒動過,全都攢起來了。
「爸爸沒什麼本事,給不了太多的陪嫁嫁妝,這錢就當爸爸給你的陪嫁。」
遲霧從他說第一句話就開始雙眼發酸,「你別說這些,你已經給了我最好的。」
儘管經濟捉襟見肘,但從未讓她挨過一頓餓,受過一次凍,原本背著她寬闊挺直的脊背,在與歲月和生活交手中被壓彎,小時候她需要小跑才能追上的步伐,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變慢,從每天送她離開到每天盼望她回來。
「我很幸運,成為你的女兒。」
爸爸扯了張紙巾給她,紅著眼眶取笑她,「多大個人了,明天就結婚了還動不動哭鼻子。」
遲霧吸了吸鼻子,「多大不都是你女兒。」
爸爸無可奈何,「你啊,跟你媽媽原來一模一樣。」
他極少提起媽媽,怕她難過,也怕他自己難過。
「這個存摺當初辦理的時候,本來就是為你今天準備的,那個時候我跟你媽就商量,應該要給你存多少嫁妝合適,少了可被婆家看不起,你過去要看眼色,我們的女兒怎麼能受委屈。」爸爸將存摺遞到她手裡,回身拿出那張快要看不清的照片,「那天清晨她想吃粉,霧很大,白茫茫的一片,她覺得很好看,就給你取名叫遲霧。」
在小的時候,遲霧曾好奇問過為什麼自己小名叫小五,爸爸說是因為小時候她剛學會講話還說不標準,乍一聽就是遲五,後來便有了小五這個小名。
爸爸看著柜子上已快看不清的照片,「一轉眼,二十多年了。」
遲霧眼眶通紅的從爸爸房間出來,紅色存摺緊緊攥在手裡。她去了媽媽的墳前,傍晚的風吹來,晚霞如課本里學過的火燒雲,那個時候學朱自清的《背影》,總不理解為什麼只是一個背影就能讓作者哭了,到後來才明白,父親轉身的背影比世上任何離別都讓人無能為力。
你在長大,他在老去,再也追趕不上。
跟媽媽說了會兒話,回去時接到謝淮京的電話。
「餵。」
謝淮京很敏銳察覺她聲音的不對,「哭過了?」
「來看了媽媽。」不想讓他為自己擔憂,轉移話題,「你呢?在幹嘛?」
「陳知楠他們幾個要打牌,我陪著玩了兩圈。」
背景音還能聽見陳知楠在喊「老謝,快點,明天就結婚了別膩歪了!」
遲霧輕笑出聲,「那你先去玩,我等會回去也要忙。」
「不急。」謝淮京換了個更加安靜的地方,笑意根本壓不住,「老婆,明天我就來娶你了。」
被他的好心情感染,遲霧站在路口,「想看晚霞嗎?」
「看。」
幾秒後,謝淮京收到微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