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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陳木潮舒不舒服都不會多嘴要求的,只對姜漾說:「吃飯。」
用餐期間,他打斷姜漾在飯桌上說的亂七八糟的誇讚路景的話,問他:「你打算待多久?」
其實他有更直白和殘忍的問法,比如「你什麼時候走」。
只是沒想到姜漾反問:「嗯?你說哪裡,路港還是你家?」
「路港。」陳木潮無所謂姜漾在路港住哪間房子。
姜漾吃飯的樣子很斯文,就是嘴巴一直叨叨不停,捏著陳木潮家裡的竹製筷子說話時,也像在握著筆對論文發表修改意見。
前提是不聽他說讓人頭疼的話。
「這個啊,看我心情吧,想回去自然就回去了。」
「路港沒什麼好,估計你很快就會想回去。」陳木潮實話實說。
奈何姜漾像不聽本地土著勸誡的一腔熱血的盲目遊客,還能笑眯眯地繼續誇讚路港是多麼多麼好的地方。
他誇讚質樸的人文風俗,指被小店老闆罵本地髒話。
春夏銜接之際舒爽的氣候,指馬上到來的回南天和即將霸占路港大半時間的低壓窒息的夏季熱浪。
視野開闊的完美海灘,指泛著魚腥臭味的海鮮第一手交易地點。
更顯而易見的是,陳木潮是個無趣且缺少情商的人,他是不會對姜漾誇讚自己家鄉而說「謝謝」的。
陳木潮被吵得煩死了,吃飯速度是平常的倍速快,離席前還要威脅姜漾:「十分鐘之內吃不完,就自己洗碗。」
冷言冷語完還不夠,接著施壓:「不許浪費糧食,土筍凍吃掉。」
姜漾整頓飯都很努力不去看那一盤果凍狀的東西了,為了防止前功盡棄所以答非所問:「原來叫土筍凍。」
又問:「哪個土哪個筍啊?」
陳木潮直起身拿筷子敲了敲碗,組了兩個最常見的詞說給姜漾。
姜漾獲得了免費的答案,卻還是不滿足地叫住他:「但是陳木潮,你不想知道我是哪個漾麼?」
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認識你,並且一眼認出你嗎,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來路港嗎,不想知道我這個來路不明的陌生人為什麼要跟著你一直走嗎。
我很想說。
姜漾的眼神和肢體動作無一不指向這一點。
這些並非姜漾的私人問題,陳木潮身上有太嚴重的排外傾向,姜漾只敢通過這些與陳木潮產生有關信息的問題,去猜測他是否有了解的一點點動機。
但姜漾問出口的是他自己無聊私人的猜字遊戲,陳木潮想知道,會成為鼓勵。
不想知道,姜漾也只能再接再厲。
姜漾眼底有顆搶眼的黑痣,笑起來的時候會摺疊在臥蠶溝里,陳木潮不可能沒有看到姜漾這個顯著的個人特徵,但在他笑起來,把黑痣短暫隱藏起來的時候,陳木潮的確記性不好一瞬,也短暫地忘記了這顆黑痣的存在。
陳木潮今天中午的洗碗之路註定崎嶇。
「不想知道。」
他懨懨地掀起眼皮看了姜漾一眼,收回自己太難得出現的多管閒事,拿走了桌上所有的碗碟。
下午陳木潮出去了一趟,讓姜漾困了可以睡自己的床。
姜漾有睡午覺的習慣,在陌生環境卻沒發揮出來,手機被他關機,用陳木潮家裡厚厚的老式電視機放了一下午黑白米老鼠。
牆上的掛鍾指針鬆了,每往前進一格都要顫顫巍巍地左右晃一下才能勉強站穩。
北京時間下午五點三十四分。
從深圳出發至廈門的機票訂在凌晨,直飛一個半鐘頭,不需要等託運節省許多時間,再從機場裡出來坐大巴,晃悠又一個半鐘頭也就到了。
明明感覺發生了很多事,但實際上昨天的這個時候,姜漾還坐在教室里上財務分析課。
好像一遇到陳木潮,他的時間就不可避免地慢下來。
這是真的,不然無法解釋為什麼黑白米老鼠放過同樣的三遍了,好像只在姜漾眼睛一睜一閉之間,陳木潮就重新推門進來。
姜漾下意識站了起來,剛想說什麼,就看見陳木潮身後跟著的兩個人。
周穎月長得和陳木潮不像,身邊那個穿校服的小姑娘倒是眉眼處和陳木潮有幾分相似。
「你好。」周穎月對姜漾笑了笑,友善,接納但說不上歡迎。
接著又拍了拍小姑娘的腦袋:「繆繆,叫人。」
莊繆見到陌生人沒法第一時間表現得太過熱絡,要她像姜漾一樣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