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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奉一端起餐碟,同時臉放大些,她把手機從支架上拿開了。
「趕緊睡覺吧,我收拾背包。」
方重行跟姐姐說晚安,掛斷前又說:「我的魔方。」
「知道知道知道,買買買。」
聊天界面顯示視頻時長趨近兩小時。
聊好久啊。
方重行先把父母的微信消息一一回畢,隨後鎖屏,從書架上抽本課外讀物來看。
夜已深,方重行只在房間內亮一盞檯燈,倚在床頭慢慢翻頁。
明日無事,他便多熬一會兒,忍著倦怠將最後一點尾巴看完,下床去洗手間。
迷迷糊糊的,水龍頭扳反到最涼,激得他一哆嗦,睡意登時全無,連忙回正到熱水。廢水形成一個小漩渦,打著旋兒跳進下水道。
他看著漩渦一圈圈消失,忽然頭皮一炸,狠狠打了個冷戰。
這該死的理工腦袋,簡直是塊榆木疙瘩。
方重行在這天的凌晨十二點,終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一件事——
只有親身經歷過漩渦的人,才會真情實感地關注他眼中正處於漩渦中央的同類,並奮不顧身朝其施以援手。
水仍在流淌,嘩啦啦,嘩啦啦,聲如裂帛,割著他的耳膜。
方重行聚精會神地盯著它看,掬一捧冷水抹把臉,神智恢復清明。
脊骨被劫後餘生的慶幸填滿。
他萬分慶幸自己在鍾憫問「我能不能坐你旁邊兒」時說了可以。
方重行決定成為那個力。
第七章 共犯
方重行在自己抽屜看見鍾憫還回來的手帕時,不知怎的,心裡蒸騰起淡淡失落感。
他將手帕塞回書包夾層,聞到一股陌生香味,比茉莉花洗衣液要更加清爽,和穿過那件黑色夾克一樣。
但直到升旗儀式即將開始、下樓集合時,身邊的座位都保持空蕩蕩的狀態。
鍾憫放學向來不背書包,高三自習尤其多,作業都在學校完成,筆帽連合都不合,很難憑藉他的書桌來判斷本人到底在不在。
請假了?
老邱在升旗的早上歷來不到班,直接在主席台前十一班的位置上等待。她正擺弄手機,期間不停接打電話,聽起來大抵是女兒發燒。
對一個母親來說,沒什麼比孩子有事情更令她焦急。老邱今天連人數都忘了清點,沒發現班裡少了個人。
待到教導主任拿起話筒喂喂餵的試音,邱潔才收起來手機。校長激情昂揚地慷慨陳詞,方重行盯著他一開一合的嘴出神。
——失蹤二十四小時可以報警。
不對,上周五鍾憫比他要先離開教室,周末學校禁止任何人出入,他還手帕的時間只能是,今早。
那就是,人來學校一趟,把手帕放他抽屜,然後又走了?
什麼意思,暗示嗎?把他當福爾摩斯還是?
升旗儀式結束老邱帶隊回班,終於有空留神,走到方重行身邊,問:「重行,你同桌今早上來沒有?」
「沒有。」
老邱眉頭緊鎖:「他家長沒聯繫我說他今天不來學校啊。哎,真怕你們來學校的路上出事。剛開學那天早上就是咱們學校的一個學生被車撞到,還在醫院躺著呢。」
她說完就扭身要回辦公室:「瞧我這烏鴉嘴……我去給他姑姑打電話問問。」
「那個,老師!」方重行感覺自己的嗓子很澀,手指蜷縮,「鍾憫有說讓我幫他請假。」
「嗯?」老邱很是意外,頓住腳步,「怎麼回事?」
方重行把收好的作文本抱起來,示意她先行:「去您辦公室說吧。」
師生二人一道進了二樓的班主任辦公室,方重行在短短一截路飛快想好措辭,放完作業本便先發制人。
「他昨晚跟我講有些發燒,」方重行語速很快,聲音也較低,「今早去打針了,讓我幫他跟您說一下。」
邱潔想起自己發燒的女兒,嘶了聲,又說:「那他姑姑也沒跟我說呀!不行,我問問情況。」
老邱翻開記錄了十一班所有學生家長聯繫方式的小本本,一頁頁對名字,等準備撥號時,方重行又制止她。
邱潔不由抬起頭看向這個她很器重、歷來乖巧聽話的學生。這是他第一次堅持唱反調。
當教師十幾年,她到底還是起疑心:「你們倆是不是商量好了?他逃學你替他打掩護?重行,哥們兒義氣不是這麼講的,用錯了地方,那就是幫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