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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給尼祿同意或拒絕的時間,而在緊跟著的那一秒,安迪弟弟幽幽甦醒,接著在這短短的數秒內,被自己最親最愛的哥哥勒住了不堪一擊的脆弱頸骨,極度缺血缺氧造成的眩暈,加上渾身關節都折斷般的劇痛,令他的意識漸漸消散,靈魂恍如緩緩漂浮離開身軀,不受控制地向虛空中飛去,將所有的痛苦拋之腦後——
真奇怪,我明明是不想死的,卻又對哥哥說出了那種像是同歸於盡的話,我到底在想什麼?
誰也聽不見他在思考完全模糊前的那一瞬,自內心最深處發出的疑問,就連他自己也沒有聽得很清楚,還以為這是自個在侵染全身的極端痛楚里產生的幻覺。
——直到他再度睜開眼睛,左邊暗紅右方深綠的瞳孔里,倒映出金色的人影。
你果然和阿爾弗雷德想的一樣傻啊,他半邊唇角微微一勾,那細小的弧度里,全是不加掩飾又難以察覺的嘲諷。
不是說不能原諒我犯下控制阿爾弗雷德殺死那麼多人族的罪行嗎?那眼睜睜地看著哥哥把我殺死就好了啊?哦,我都忘了,你說過不會讓我們那麼輕易死去,所以你現在做的,也不過是在我們償還完那些人族生命前,不管發生什麼你都會把我們救下來,對吧?
這分明是一出至親相殘的好戲,演員都已就位,而你竟然不讓它演完。難不成你還不清楚,這種為了一方活下去,於是主動殺死原本最愛的另一方的戲碼,可比什麼你對我們施與這種僅僅只是身體上的懲罰,更能讓我體會到刻骨銘心的失望,最後哀傷心死到放棄活著——
「我……」他開了口,嗓音嘶啞難聽,卻無比堅決:「現在就……就放了……放了那個侏儒。」
——不得不說,作為處刑人,你的出手可真不是時候啊。安迪餘光瞄了一眼不遠處的金髮青年,自嘲地想。
「但不是……不是因為……不是因為要和哥哥活下去,」
他垂著頭,誰都不看,好像什麼都已經不在意了:「而是……而是……而是想讓你,想讓你……感受一下,你在他們那裡……在他們那裡犯下的原罪,有……有多麼嚴重!」
這是從一開始就沒有可能的妖精,想要讓這個金髮的青年騎士知道,這樣不分對象不分地點不分時間的亂發善心,可是很難有什麼好下場的啊——
厚重的鐵門被嘩啦一聲推開,但剛清醒過來的阿爾弗雷德像是還沉浸在某個陳舊的夢魘里,歪倒在細碎天光也投不進的角落裡,背朝著尼祿進來的方向。他的呼吸很輕,乃至細不可聞難以察覺。他目光渙散地看著眼前冰涼的石壁,推門時那一聲又沉又重,都沒能將他從中驚醒。
把兩個安迪都搞定後,尼祿就趕緊出來去找阿爾弗雷德,否則再這樣耗下去,等到暴躁的陸衡說不準會親自殺進來。而對於阿爾弗雷德,尼祿其實心裡很複雜。他多少也明白,阿爾弗雷德會對他那麼固執,是因為那只可憐的小黑狗,它原本應該在受到如此重傷的那一刻就死去,卻硬是為了被帶走的主人,硬生生地熬過了誰見了都無法相信的時間,儘管那只是很短的二十來天。而當時的他,不忍心看著它那麼難過地掙扎著每一天,所以才會用「治癒」的權能,加上投餵食物,想著多少能幫它一點是一點,雖然這些對踩在死亡邊緣的它來說只是杯水車薪。
它能這樣拼命地去等,證明阿爾弗雷德平日裡對它真的很好。對它來說,他一定是一個很好的主人,給了它足夠多的愛。
也正是因為他很愛它,所以才接受不了它的死亡,而且還是在他們重新見面的那一瞬,它就像終於支撐到了那看似遙不可及的終點一樣,十分滿足地闔上眼皮,當場死去了。
——陪伴著他那麼多年的它,就這樣以生命戛然而止的方式,突兀地告別了他。
侏儒是執拗到偏執的種族,這在他們與人族通婚後留下的後代——矮人身上有著很好地體現,更不用說作為純血侏儒的阿爾弗雷德,其血統里自帶的偏激與執念自然是要更加瘋狂。於是不肯接受霍克已經離開了的他,就將這份濃烈的感情,全都轉移到當初願意幫霍克苟延殘喘地存活到他回來的尼祿身上——
這是我很難理解的思考方式啊,尼祿很是無奈。要知道幫小黑狗的人族可多了,雖說機械玩具店的位置藏得很隱蔽,但附近還是有零零碎碎一些店鋪的,譬如麵包鋪的蘇珊娜大姐,她每晚都會把賣剩下的麵包都送給小黑狗;還有成衣鋪的裁縫老唐尼,他給小黑狗拿來過一條可以抵抗晚夜寒涼的棉花小被子,還給它縫了個很保暖很厚實的窩……
所以他怎麼偏偏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