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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有親臨現場的幾位領導,也有淘汰了還沒離開的隊員,就連負責基地衛生的保潔阿姨都搬了椅子圍觀。
晴空萬里,偶爾有微風拂過但不會影響發揮,是射箭運動員們最喜歡的絕佳天氣。
最先上場的是於慎微那組,和他對陣的是福建隊的李洋。
這倆人的實力相當,四局下來積分打平,不過在第五輪加時賽上,李洋發揮得一般,有一箭打了八環,叫於慎微撿了個大便宜,成為第一位拿到世錦賽名額的選手。
第二場是李潯對陣王堯。
宋仰挑了個能將倆人所有動作、細微的表情變化收入眼底的位置。
一開始宋仰開始有些忐忑的,他的食指無意識地攪在一起,骨節攥得生疼都未察覺,和邊上的觀眾一起,扯著嗓子喊加油。
不過在李潯以58環的成績拿下四個積分後,他那顆懸著的心臟基本就落地了。
開局就拿下積分,對於運動員心理狀態調整有著很積極的影響,李潯越打越放鬆,而王堯拼了命地想挽回局勢,下頜緊繃,勾弦的手指輕微發顫。
宋仰特別能理解王堯的心態,和他在澳門公開賽的情況如出一轍,每一支箭都猶猶豫豫,不敢輕易鬆手。
結果就導致每一箭都不在狀態,在射到一個壓線八環的時候,王堯的心態徹底崩了,打完最後一支箭,他雙肩一沉,嘆了口氣,朝觀眾席的隊員苦笑。
五分鐘後,輪到張橋和宋仰。
王南風抱著成績冊,站定在望遠鏡後方,宣布:「第一輪宋仰先放。」
他剛說完,對面的計時器便亮了起來,宋仰抬弓搭箭。
剛拿到名額的於慎微一身輕鬆,大馬金刀地坐在凳子上,翹起二郎腿給家人報信。
坐在邊上李潯掃了一眼,於慎微接收到信號,稍稍壓低聲音。
第一輪各三支箭,宋仰29環,張橋28環,成績還是很理想的。
宋仰雖拿到兩個積分,心情卻很複雜,贏了是天降的驚喜,是能讓他吹噓一輩子的驕傲,可贏了也意味著,他要將張橋的長達十六年的體育生涯畫上句點。
這太殘忍了,他沒敢去看張橋的神情。
休息的短暫間隙,宋仰和李潯交對視一眼,他在那對黑亮的瞳仁中讀到信任還有堅定。
他仿佛能聽見李潯的聲音:盡你所能,其餘什麼都別想。
宋仰小幅度地點頭回應。
很多時候,他們都保持著這樣的默契,或許是和他們朝夕相處的大環境有關,也和他們所學,所想,所要奔赴的同一個目標有關,哪怕什麼不表達,也知道對方心裡在想什麼,想說什麼。
王南風記好分,抬頭推了推墨鏡道:「第二輪,張橋先。」
計時器亮起,於慎微剛巧掛斷電話,看了一眼場上比分,問李潯:「賭一把嗎?你壓誰贏?」
李潯沒看他:「無聊,沒興趣。」
「沒勁。」於慎微和他打賭不成,又扭臉找其他隊員。
李潯可以做到目不斜視,專注比賽,但耳朵不行,他聽見於慎微壓張橋贏,眉心微蹙,視線不自覺投了過去:「為什麼選張橋?」
於慎微:「撐了這麼些年,不就是為了這一場麼,他肯定卯足了勁打,宋仰前幾輪的成績都不如他。」
李潯不予置評,抱起胳膊,但他內心的想法和於慎微截然相反,刨去他和宋仰私下的關係不說,他也還是這樣認為。
張橋和宋仰的排名本就接近,而且他能從倆人的動作和眉目間感覺到,張橋此時此刻的狀態很緊繃,起碼比宋仰緊張,拉弦的動作沒有往常那麼自然。
這一場比賽,他沒有退路了。
這種全力以赴的執著,孤注一擲的心態,弄不好就攪亂了運動員的心神。
第二輪結束,張橋28環,宋仰28環,兩邊各得一個積分。
宋仰處在一個領先的狀態,神情比較輕鬆,休息時還能同邊上的助教聊上幾句。
而相反的,張橋手中的弓箭承接著過去與未來,承載著他的夢,沉得有千斤重。
午後的陽光熾熱,他壓低帽檐,眼神晦暗不明。
這十六年裡,他自認為吃過足夠多的苦,受過足夠多的罪,為了那一個夢,他咬牙撐到今天,上天總該給他一個像樣的結局。
可當他抬起左臂,拉弓,視野里的黃心卻在逐漸擴大,他的心臟一緊,腦海中瞬間蹦出兩個字——完了。
他深吸氣,將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