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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十二樓的辦公大廳里靜悄悄的,令吳笛不由自主放輕腳步。
這份安靜也是吳笛熟悉的。生理性倦怠加上下一波忙碌時刻還未到來,每個人都縮在屬於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讓肉體和靈魂做短暫的休憩。
賀燕的辦公室門開著,吳笛抖擻精神,快步走去,到門口,揚手輕敲兩下,驚喜地低喚,「師姐!」
吳笛跟賀燕是校友,賀燕大她六歲,當年以財務主管的身份回母校招聘應屆生,一眼就看中吳笛,一是因為吳笛機智的現場應答能力,二是賀燕在這個年輕女孩的眼中看到高於常人的勃勃生機——這一點很快就得到證明,吳笛精力充沛,積極上進,遇到麻煩也不會被動挨打,有想法也願意鑽研。在賀燕的培養下,她進步飛快。
當然,這樣的組合必須滿足一個前提:彼此投緣。良好關係的出發點無一不是美妙的緣分。吳笛開朗陽光,明事理,不拘小節,這些都深得賀燕賞識,才願意不遺餘力帶她。而賀燕的器重對吳笛來說是一種莫大的激勵,她終於找到人生方向,一改原本有些懶散的個性,勤奮積極,朝著可預期的目標有序邁進。
吳笛進財務部那年,賀燕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覬覦著高位並暗做準備,她急需培植親信,盡己所能給吳笛機會,希望她儘快成長。吳笛感念這份伯樂恩情,也將賀燕視作知心大姐,有什麼煩惱都跟她說。後來她離開上海去三江,彼此聯絡依然緊密,直到近幾年,工作上的交集越來越少,關係才漸漸冷淡。
賀燕抬頭,見是吳笛,也很驚喜,「哎,jenny!快進來!」
吳笛含笑進門,賀燕隨即在她身後關上房門,一副要密談的架勢,吳笛明白,這是賀燕向自己表示親近的意思。
賀燕轉身時才想到,「哎呀,你要不要喝點什麼?咖啡或者紅茶?」
「不,不用!」吳笛趕緊阻攔,「我在十六樓喝了好多咖啡了。」
「行,那坐著說吧——你來找 hellen?」
「是啊!撲了個空。」
吳笛把大致情況跟賀燕說了下,賀燕搖頭笑,「對你避之不及啊!」
「可不是!」吳笛苦笑,「我都不知道她怕什麼,應該是我怕她呀!」
她的事賀燕自然都知道的,笑容里充滿鼓勵,「沒什麼好怕的,我相信你能搞定她。」
十二年間,賀燕的職業生涯也是起起伏伏,她出過國,去過北京,又在成都辦事處待過兩年,幾次關鍵競爭中都功虧一簣,不免有些灰心,加上人屆不惑,開始以家庭為重,前兩年找機會調回上海,安安靜靜做回財務經理,相夫教子,靜等退休。不過對吳笛,賀燕仍然懷著極高的期待,仿佛吳笛身上承載著她未競的理想。
吳笛沒有接茬,笑笑說:「剛才在電梯間碰到俞凡了。」
「哦,他最近剛升職,成 pet-ct(核醫學掃描)的產品經理了。也是不容易,熬了這麼多年才熬出來。」
吳笛說:「他心態一直很好,在哪兒都待得住,沒什麼抱怨。」
「對了!他最近可說是雙喜臨門,上個月老婆又給他添了個兒子,現在兒女雙全了。」
吳笛訝然笑道:「是嘛!剛剛沒聽他說起啊!難怪看上去那麼高興。」
賀燕也笑,「可能不好意思跟你說吧!俞凡的脾氣一直沒改過,三十好幾了還是個男孩的樣子,沒什麼城府,知足常樂。」
吳笛想起他剛才為自己攔住電梯門的情形,咬著唇,終究忍不住說:「是個好男人……很好很好。」
賀燕神情一頓,沒吭聲,但也微微點了點頭。
第11章 選擇
吳笛 24 歲那年的聖誕夜,公司在五星級酒店舉辦年會,每個部門都要表演節目,多數部門是群演,一撥人上去大合唱或是來個能把人逗樂的群舞。財務部最特殊,就只吳笛一人上了台,節目是鋼琴獨奏。
吳笛有個做音樂老師的父親,從小監督她練琴,初中畢業前她考過了十級,雖是業餘水平,但在父親從小的薰陶下,漸漸也會在琴聲中融入感情,從激越流暢的旋律到飽滿的個人情緒,極富感染力,外行聽來跟專業琴師幾無區別。大學期間出於好玩,吳笛還到酒店去兼職彈過琴,雖然次數不多,收入也菲薄,但她很享受現場演奏帶來的滿足感。所以賀燕在部門裡一發年會節目的號召,她就自告奮勇報了名。
那是吳笛有生以來打扮最為隆重的一次,花一個月薪水購置了一套演出禮服,還專門跟同事中精通化妝術的女孩